“花和尚”與佛
邁進大相國寺的山門,直面迎客的不是哼哈二將,不是笑彌勒,而是“倒拔垂楊柳的魯智深”。 如果說海天佛國的普陀山那是觀世音菩薩的道場,初祖達摩修行在少林,濟公和西湖靈隱寺“沾親”是合情合理,那找“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花和尚來當大相國寺的形象代言人是不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這不是要活活氣煞大相國寺千多年來的苦苦修行的各位高僧了?別人不說,琳就死活不愿與其為伍,說什么也不和“花和尚”合影,理由是他太丑,于是換了我當模特。我卻是從小就喜歡魯智深的,有機會和他合個影,自然快活,快步上前,抱了他的大腿,留了個念想。
魯智深以其:愛打報不平、率性而為、殺人如麻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智深有一身勇力,卻不曾行欺壓良善之事,不拘禮法,卻不能容他人橫行。歷來對魯智深最為推崇的是晚明大思想家李贄,他說智深是“大慈大悲的羅漢菩薩佛”, 說他從不守佛門之規(guī)矩,從不念念成佛,一如維摩詰,“煩惱即菩提,不離生死而住涅槃結果”,于是他倒真成佛了。無怪金圣嘆老爺子都說他是“上上人物”。 而一句“罷,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到讓《紅樓夢》里典型的淑女薛寶釵與這萬里隨緣化的“花和尚”,有了共鳴,確是妙事。
而智深和為他剃度他出家的智真長老的一次對話,又讓人真真感到了禪宗佛性中悟的一面。長老只一句:“徒弟一去數年,殺人放火不易!” 智深因而得法,才說出:“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枷,這里扯斷玉瑣。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的偈子。
我很喜歡下面的一個小故事:
小和尚問老和尚:“什么是佛?”
老和尚說:“什么?”
小和尚走到近處,大聲問:“佛是什么?”
老和尚倏地伸出手,捏住小和尚的鼻子,小和尚憋得滿臉通紅。
老和尚問:“現在你懂了嗎?”
這就是佛教文化的精微之處:你不需要知道佛是誰,只需要知道你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