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城肘閣曾經(jīng)廣泛流傳于豫東及豫皖交界地帶,是起源于北宋時代的一種古老的民間舞蹈,在明末清初達到昌盛。因其表演形式驚險獨特,被譽為胳膊支起的“空中芭蕾”,深受群眾喜愛。這種舞蹈現(xiàn)狀如何?
隱居在都市的神秘肘閣
“又有一個香孩兒會,旗幡竹架扎在半天里,把人家好俊孩兒,扮作八仙過海、童子拜觀音、蟾宮折桂、唐明皇游月宮,各樣的故事,擺十數(shù)里。” 這則關(guān)于肘閣的最早記載,出現(xiàn)在明末清初作家丁耀亢的《續(xù)金瓶梅》中,其中的“香孩兒會”指的就是肘閣。
7月18日,我們沖入雨幕,蹚著過膝的雨水,想象著丁耀亢所描寫的熱鬧場景,遙遠如天際,卻又神秘在眼前。
走過項城廣場南側(cè)的一條小巷,就是項城市肘閣協(xié)會會長郭寶玉的家,一個幽靜的都市院落:花木扶疏,盆景別致,充滿了格調(diào)與情致。
郭寶玉已約好五六名藝人,等待我們的到來。這位71歲的老人,無疑是肘閣的狂熱愛好者,在他四五歲時,即開始扮演“香孩兒會”中的“好俊孩兒”;到了18歲時,就能夠扛雙“裝”。至今60多年過去,他已成幡然老者,愛好卻絲毫不減。
這種只在正月十五進行表演的民間舞蹈,究竟起源于何時,郭寶玉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是祖輩相傳,有二十多代四五百年的歷史。 而據(jù)有關(guān)專家的考證,說肘閣源自民間社火興盛的北宋,在明清時代豫皖交界地帶曾經(jīng)盛極一時。
從背上轉(zhuǎn)移到肘上的舞蹈
郭寶玉說,肘閣的表演分上下兩部分,上部分是表演者,叫“上裝”或“上枝”,是一個四五歲的孩童;下部分叫“ 下裝”或“下枝”,是扛“裝”者,多是有民間舞蹈技藝的青壯年男子;上裝與下裝之間往往還有一個“彩頭”連接,是彩扎的一個造型。
表演時,作為“下枝”的男子在腰間綁縛著一個鐵坎肩,這個鐵坎肩卡在雙肩與前胸之間,后面用繩子綁牢;鐵坎肩在手臂一側(cè)向上延伸,高出頭頂,再采用公母榫眼與“彩頭”連接,“彩頭”上再連接上一個鐵架,供表演的孩童站立。
扛“裝”者穿著肥大的戲服,遮住了身上的鐵坎肩,觀眾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結(jié)構(gòu),這樣無疑增加了神秘感;而表演者也是穿著戲服,這種戲服的褲子又肥又長,正好遮擋著他所坐的鐵架子,觀眾看不到支撐物,更覺神秘無比。
郭寶玉說,肘閣表演的節(jié)目大多取材于歷史典故和傳說,有不少是從戲劇直接借用而來。
在郭寶玉的記憶里,小時候肘閣表演時,曾經(jīng)有打擊樂和八音樓子伴奏,扛“裝”者踩著伴奏的鼓點,且走且舞,走“烏龍擺尾”、“龍親嘴”、“秧歌”(前八步、后八步)、“剪子股”等舞步,并不斷地穿插變換隊形,十分好看。
“但八音樓子現(xiàn)在基本失傳,那時候的八音樓子吹得相當有魅力,很多人都是沖著八音樓子而來。”郭寶玉說。
最初的肘閣,有八音樓子伴奏,似乎還有歌唱同時進行,有人把肘閣也寫作“肘歌”,大概就有這層意思。
作為民間舞蹈的一種,為何要搬到胳膊上進行表演?原來肘閣源自馱歌,而馱歌則源自平地上的舞蹈:原來在平地上的表演,由于圍觀的群眾比較多,外圍的觀眾視線往往受阻,藝人們因此作出改變讓兒童站在青壯年的肩膀上表演,這就演變成了馱歌;但這種馱歌表演難度較大,也不是很安全,藝人們就逐漸改良成表演自如的肘閣了。
從背上轉(zhuǎn)到肘上,肘閣見證了民間舞蹈的進步。
寧可穿破裝不要穿錯裳
有意思的是,肘閣在人物造型上,還有不少的講究,它要求上下枝人物的裝扮,有一定的協(xié)調(diào)與關(guān)聯(lián)。
比如單人裝的《西游記》,“上枝”演員如果是扮作孫悟空或豬八戒,“下枝”演員必須扮作沙和尚;《紅樓夢》里的“賈寶玉”要由他的父親“賈政”來扛,“薛寶釵”由她的哥哥“薛蟠”來扛,“林黛玉”由于沒有娘家人,只好由“劉姥姥”代勞;而《白蛇傳》里的“青蛇”、“白蛇”,則必是“許仙”來扛;下江南的“乾隆”或“還珠格格”,則由太監(jiān)代勞。
雙人裝里的《呂布戲貂蟬》,由董卓來扛;《楊家將》里的“穆桂英”與“楊宗保”,則由“楊六郎”來扛;而三人裝里的“劉備”、“關(guān)羽”、“張飛”,只能由“趙云”來代勞。
人物的臉譜與服裝必須與其所扮演的角色一致,比如扛“呂布”與“貂蟬”的“董卓”,必須化妝成白臉奸臣相,服裝也要合乎他的身份。“寧可穿破裝,不要穿錯裳”。
“一裝肘閣就是一出戲,千萬不能鬧笑話。”郭寶玉說。
為了加深我們的印象,趁暴雨未歇之際,郭寶玉將我們帶到他家二樓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堆滿了作為“上枝”的鐵架及“彩頭”。 這些鐵架與“彩頭”大多為最近幾年新打造的,但我們也注意到,有幾個特別高大的鐵架,顯然與眾不同。郭寶玉說,這幾個是祖上傳下來的,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是用砂鐵打造而成的,不很規(guī)矩,也很脆,雖然不生銹,但猶如豆腐渣一樣用手一摸,就會掉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了。
“以我們的裝備,演上百裝戲應(yīng)該是沒有問題的。”演員童戰(zhàn)玉看著滿屋的鐵架及“彩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