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至2020年,考古人員在鞏義市河洛鎮(zhèn)雙槐樹村南部,發(fā)掘出距今5300年左右“河洛古國”的都邑,這也被專家認為是“填補了中華文明起源關鍵時期、關鍵地區(qū)的關鍵材料”。
5月13日,記者跟隨“行走河南·讀懂中國”文物探源集中采訪團隊走進鞏義市雙槐樹遺址,探索“河洛古國”的奧秘。
“早期中華文明的胚胎”
“這個出土于雙槐樹遺址的‘蠶寶寶’,距今已有5000多年的歷史。”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員、雙槐樹遺址領隊汪旭告訴記者。
這是一枚用野豬獠牙雕刻的蠶雕,它身軀肥碩,不像野蠶那么瘦小,與現在家蠶結構幾乎完全一致。同時,它呈現出一種即將吐絲或正在吐絲的“C”形姿態(tài)。
不僅如此,考古人員運用多學科考古的手段,在雙槐樹W125甕棺檢測到絲蛋白。加上同時出土的部分片狀絲綢,并與青臺、汪溝等遺址發(fā)現的農業(yè)和絲綢實物等類比,專家們最終得出結論:不僅最早的絲綢在中國,最早的家蠶馴化和家蠶絲綢也在中國。
“這一發(fā)現,為在世界文明中獨具特色的中國農桑文明起源找到了確切的實物證據和時間節(jié)點。”汪旭說,尤其是這一發(fā)現與中國絲綢文明問題相呼應,更屬難能可貴。
也正因此,雙槐樹遺址被稱為“早期中華文明的胚胎”,并入選“2020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和中國社會科學院“2020年六大考古新發(fā)現”。
我國考古界泰斗、北京大學教授嚴文明高度評價雙槐樹遺址,曾揮筆寫下《雙槐城禮贊》一詩:“鞏義雙槐樹,有座仰韶城。為覽龍圖便,緊鄰大河邊……春蠶勤吐絲,絲綢惠萬方。中華創(chuàng)文明,神州大風光!”
早期都邑性質的聚落遺址
雙槐樹遺址考古工作最早起于1984年,起初按照遺址發(fā)現所在地命名為“灘小關遺址”,后發(fā)現其僅為遺址的一部分,于是重新命名為“雙槐樹遺址”,并繼續(xù)展開調查。
經過多年的考古調查勘探及發(fā)掘,確認遺址現存面積約117萬平方米,是仰韶時代中晚期到龍山文化早期的一處大型三環(huán)壕聚落遺址。
“從遺址的地理位置、規(guī)模和文化內涵分析,這可能是迄今為止,黃河流域發(fā)現的仰韶文化中晚期經過精心選址的規(guī)模最大的核心聚落,具有古國的都邑性質。”汪旭說。
何以證明?汪旭告訴記者,雙槐樹遺址的地理位置很關鍵,它處在伊洛河與黃河交匯處。黃河與伊洛河交匯后水流放緩,適合魚類繁殖生存,先民們在此漁獵,資源豐富。
此外,雙槐樹遺址周邊,分布有青臺、汪溝、秦王寨、伏羲臺和洛陽的蘇羊、土門、妯娌等多個遺址,形成一個規(guī)模巨大的聚落群。特別是仰韶文化西山、點軍臺等組成的城址群,對雙槐樹形成拱衛(wèi)之勢,凸顯出其獨特的中心地位。
“結合黃河中上游仰韶文化的發(fā)現,以及中國古史中有關黃帝的記載,考古專家初步判斷雙槐樹遺址為首的聚落,可能是黃帝時代的都邑性聚落中心。”汪旭說。
古代禮儀性宮殿建筑的源頭
“雙槐樹遺址的許多重要發(fā)現,也為最終判斷其都邑性質提供了自身依據。”汪旭說。
這些重要發(fā)現包括三重環(huán)壕、中心居址區(qū)、甕城和大型夯土宮殿基址構成的前朝后寢式建筑格局、大型版筑遺跡、夯土祭壇、權杖頭等。
首先是通過吊橋和實土的門道與外界相連的三重環(huán)壕,這凸顯了環(huán)壕的規(guī)劃性。其次是內壕北部的“大型中心居址”。牙雕蠶正是在中心居住基址東北部室外活動面發(fā)現的。
“大型中心居址建筑前有兩道圍墻,兩處錯位布置的門道,以及加厚圍墻的設計,是‘目前發(fā)現中國時代最早的甕城雛形’。”行走在探方之間,汪旭告訴記者。
第三是位于內壕中部、中心居址區(qū)以南的“大型夯土建筑群”。二號院落共發(fā)現門道三處,其中1號門道位于南墻偏東,被門柱分為三道,形成“一門三道”現象。
汪旭認為,這與后來中國古代大型宮殿式建筑一脈相承。其標志性的“一門三道”門道遺跡,凸顯出大型建筑基址高度禮儀性和宮殿建筑源頭性。
“‘一門三道’門道遺跡與二里頭一號宮殿建筑、偃師商城三號宮殿與五號宮殿的門道遺跡基本相同,與更晚的一些的高等級宮殿也一致,這無疑是中國古代禮儀性宮殿建筑的源頭。”汪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