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是一個美得讓我神魂顛倒、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地方。離開時的心痛至今未愈,發(fā)誓今生一定要再去,可與我攜手同游、為我撐傘擋陽的人必非舊人,每想至此,心痛加劇,為鳳凰、為那只虛擬愛過三天的男人。
七月下旬,驕陽似火,隨團(tuán)游張家界,不知何故選擇了和嚴(yán)一起坐,也許是上帝的安排吧。與嚴(yán)早已認(rèn)識,但能坐在一起還是第一次。
說是旅游,感覺在旅途的時間比游玩的時間遠(yuǎn)遠(yuǎn)的多,所以很多時間我都是和嚴(yán)坐在車?yán)镉靡粋耳麥和他一起聽著從MP3里傳出的美妙樂章,這倒是驅(qū)逐了旅途上不少的寂寞;坐久了輕依在他的身旁,感受著他的體溫,那體溫輕輕的、柔柔的、暖暖的讓我心安寧,一種久違的踏實感讓我不愿移開,我閉著眼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心的寧靜。本以為心已木然的我卻在兩天的旅途之后產(chǎn)生了輕輕的旖旎?
可這時老公查崗的短信及時出現(xiàn),把陷入迷惘中的我及時喚醒。為了家庭,為了道德,為了不受良心的譴責(zé),我收起了躁動的心,我故意的避開了嚴(yán),和別人換了位置,任憑車上冷冷的空調(diào)直吹在我發(fā)暈的頭上,我想把我的大腦冷凍在這一刻。
第三天的午夜,車行進(jìn)了鳳凰,想著旅程將于明天結(jié)束,我心亂如麻,我想聽見嚴(yán)用慢慢的、柔和的聲音與我說話,我想輕靠在他的身旁讓他溫暖我已有點冰凍的心,我想——,可什么也沒有,嚴(yán)根本就不知有一顆心的跳動此刻因他而加速。
在無數(shù)次的翻身之后黎明終于來臨,我象是得救一樣,馬上起床,前往鳳凰古城,想用歷史的滄桑來安撫我那受傷的心,想用沱江的涼水澆滅我現(xiàn)在心頭的火焰。
那年代久遠(yuǎn)的城樓、磨得光滑的石板街、遠(yuǎn)古的吊腳樓、永不停息的象絲綢般柔滑的沱江水——,它們突然呈現(xiàn)在我的眼前,讓我透不過氣,讓我以為回到了古代,讓我本來就有點混沌的大腦更加不靈活了。
清晨的古城街道無人,石板清幽,靜靜的,空空的,空氣中彌漫著兩旁老房子木頭的有點混濁的味道,但我喜歡,我喜歡這古老氣息,我感到它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它讓我瞬間放松,拋開塵世的一切煩惱,思想穿越時空,回到遠(yuǎn)古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鄰里孩兒在門前一起玩耍追逐,大人有的互相真誠問候,有的串門。
或坐在院子里、或坐在門檻上、或站在門前、路旁三三兩兩的聊天的日子里,這些場景象電影一樣在我腦里逐一出現(xiàn),伴我走過了熊希齡、沈從文的故居,來到了沈老筆下充滿迷離色彩的沱江,幾個早起的村婦在江邊一下一下地棰打著衣服,噗噗聲聲,單調(diào)成律。
一塊塊方方正正的石頭孤立其中,依次橫列,穿越河道,是為跳巖,幾個頑童在上面蹦蹦跳跳,笑語連連。江兩岸吊腳樓的紅燈籠在晨風(fēng)中輕搖,如苗家的少女在晨曦中蔓舞。不遠(yuǎn)的山上飄著迷朦的晨霧,還有很多很多美景來不及游覽就得趕回酒店和大隊伍集合了。
受著古城古風(fēng)的感染,我突然想起沈老的一首詩:
假若我是一個女人,我要同我所喜歡的一切男子去做朋友。
我所喜歡的男人,不是因他能獻(xiàn)虛偽殷勤給我,不是因他能獻(xiàn)物質(zhì)上的一切給我——我所要的是他的心。——沈從文
在回酒店的路上,我已下定決心,我要忘記自己的身份、過去,此刻的我要和自己所愛的人攜手同游,那怕只有短短的三個小時,我不要自己的人生里再有錯失的后悔。
如我所愿,我們擺脫了眾多的朋友,上午十點我倆相伴走向了探訪神秘古城的旅程。
上午十點的古城已沒有了清晨的安靜,街上人流如鯽,甚是繁鬧。臨街房屋,飛檐走榭,古色古香,銀飾、蠟染、姜糖,隨街可見。街上雖然人來人往,兩旁店鋪的生意紅火,但這里并沒有一般小鎮(zhèn)的聽著讓人氣悶的喧嘩、嘈雜聲,一切都顯得那么有條不紊,每一個店鋪的老板也是不急不躁的,象街后面的沱江水,清清的、緩緩的。真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
我與嚴(yán)一邊走一邊看,其實更多的應(yīng)是他在看,我在他身旁聽他說這是什么,那個怎樣,聽他述說鳳凰的點點滴滴,聽他說湘西的種種文化,我陶醉在他廣博的知識中,享受著他的慢聲細(xì)語,我覺得我被幸福包圍著,我真想一直這樣陪他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在青石板路上這樣不緊不慢的走著,偶爾遇到好境我給他拍張照片,他也給我拍一張,留下我們一起走過的腳印,道德的束縛卻讓我不敢留下一張一起走過的身影。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中,我們來到了江邊,我們從南岸沿江而上,那水清澈得簡直讓人感到連心底都是澄明透凈的,柔柔的、涼涼的江水就在腳邊汨汨的流動,江中的水草在江水的輕拂下?lián)u動不止;靜靜的江水被穿梭不停的細(xì)長的木游船搖曳曼展,一個一個的浪圈向我們腳邊涌來;對面木船上的苗家女孩用她們自然的嗓音唱出最優(yōu)美的旋律;屹立為北岸的百家姓古塔在列日下展耀著它不倒的雄姿。嚴(yán)為我撐著傘,我們一起在傘下緩緩的走著,這時一對美麗的蝴蝶在我們的腳邊上下翻飛,你追我閃,相碰相離。我們看得入了神,在如此美景下我好想好想對他說:抱抱我好嗎?可我說不出口,因為我明白他永遠(yuǎn)也不屬于我,我只能也只能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轉(zhuǎn)過彎,眼前的建筑突然讓我們心頭一震,虹橋!它縱身飛躍,橫臥沱江,屋頂上飛檐翹角,雕龍畫鳳,雅宏雅致,古色古香,經(jīng)過六百多年的歷史風(fēng)雨洗禮,它依然風(fēng)姿卓越,震憾人心,我們相依在傘下久久的注視著這一座橋,各自想著我們對它的了解和與它有關(guān)的故事。
再往前就走不過去了,我們只好走回頭,回到虹橋上,穿橋而過?梢坏綐蛏衔覀兙秃蠡诹耍m然依然古香雅致,但密布的商店和攘攘的游客早已讓其褪去了昔日的渺渺神韻。我們只好匆匆而過,逃跑似的離開了它。
在北岸,一家茶館留住了我們匆忙的腳步。它在臨江設(shè)了些簡易的榻榻米,面對沱江,面對一排古樸的房屋建筑群。我的第一感覺告訴我我想在這坐一天,任憑思絮飛揚,可想任何事也可不想任何事。于是我叫了一壺西湖龍井,一邊喝茶一邊看嚴(yán)專心的取景,很認(rèn)真的拍下他認(rèn)為最美的畫面,然后與我分享他的杰作,我聽他教我怎么取景,怎么布局才能取得最美的圖片。
我用心的聽著,但我的思想很快被對面棟棟相伴,壁壁相接,檐檐相挨,亭亭玉立的腳吊樓吸引了注意力,它們坐落在沱江畔,一半靠街,一半臨水,底下江水嘩嘩流過,窗邊懸掛著的紅燈籠,隨風(fēng)晃動。它們古風(fēng)依存,好象全中國如火如荼的改革開放與它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時間在這仿佛停滯了,它依然悠哉閑哉過著屬于它自己的生活。
我的心在這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的放松,完全融入了鳳凰的文化里不能自拔。有自己喜歡的人相伴,有人生難得一遇的美景養(yǎng)眼,我得以靜靜思考,突然想到不知是哪個說的:愛情是人性最本真的流露,是人生最美妙的協(xié)奏。
愛情只有成敗之分,沒有得失之稱,酸甜苦辣都是彌足珍貴的。我側(cè)臉看嚴(yán),他也在品茶,但沒有任何表情,不知他在想什么。我也瞬間發(fā)現(xiàn),我對他知之甚少,我不了解他的喜怒哀樂,他的思想離我很遠(yuǎn)很遠(yuǎn)。這一想法讓我吃驚,我好象突然之間又被拉回了現(xiàn)實。
我喜歡他注定是我一次感情的錯誤,可我也發(fā)現(xiàn)我控制不了對他的感情,只要他在我眼前,我滿眼都是他,無法思考別的事情。他到底是上天派來拯救我還是誘惑我犯罪的呀?誰能回答?我想得腦子沉沉的,干脆什么也不想,對著沱江、對著吊腳樓,可我什么也沒看見。
在有限的三個小時里,我們在茶館就坐了一個小時,我的思想終于被幾個同來的朋友打斷了,他們也正好游玩至此,邀其坐下喝一杯茶,但我與嚴(yán)卻繼續(xù)起程走在迂回的江邊小道上,來到了跳巖?粗崛岬慕,忍不住的想與它來個親密接觸。于是脫鞋下水,領(lǐng)受著清涼的江水對我雙腳輕輕的撫觸,看著旁邊一村婦在悠閑地槌打衣服,我也上去試了一回,感覺與我小時候在河里洗衣服差不多,不過能玩水總是件讓我興奮的事情。
上岸之后我們終于離開了沱江,做我們今天最后游程——穿街過巷看古城的民居,F(xiàn)在的古城里很多房子已變成了磚木混合結(jié)構(gòu),或是前面還保留古建筑的樣子,但后院卻是干凈明亮的現(xiàn)代建筑。在街巷里有很多家庭旅館,價錢公道,我好想在這住下來,就一個晚上也好,沒能看到鳳凰迷人的夜景成了我這一趟旅行的最大遺憾。
我幽幽地對嚴(yán)說我好想再來一次鳳凰,可惜就是不能和你同游了。嚴(yán)說事在人為,誰知道呢,他也想再來一次。這讓我想起沈老先生的話:“這個人也許永遠(yuǎn)不回來,也許明天回來!”可傷心的知道我與嚴(yán)是永遠(yuǎn)也不會一起回來了,我與他的路就象一個角,現(xiàn)在我們是站在角的頂點古城處,走出古城我們的路就是角的兩邊——兩條無限延伸的射線,越離越遠(yuǎn),終無相會的一天。
想至此,我抬頭看著古城的天空,眼淚靜靜的在臉上流淌,感嘆命運對我的戲弄,為什么我總是愛上我不該愛的人,為什么我愛的人總是從我身邊一個一個的溜走?
在行程結(jié)束前,我們在一條小街中一起分享了一塊鳳凰的松糕,說是苗家特有的,可我吃不出特別的感覺來,滿嘴都是咸咸的淚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