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中國田園詩人,最具代表的莫過東晉隱士陶淵明。人皆言之愛“斗酒聚比鄰”,但陶淵明一生更愛菊花,與菊曾結(jié)下不解之緣。“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杰”、“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大家早就熟知的詩句。文人墨客們賦詩寫菊,大多也要拉扯上“東籬”和陶淵明。菊花的品質(zhì)其實正是他一生“清風(fēng)高潔”的象征,宋代的文學(xué)家蘇軾曾評價陶淵明:“欲仕則仕,不以求之為嫌;欲隱則隱,不以去之為高。饑則扣門而乞食;飽則雞黍以迎客。古今賢之,貴其真也”。
其實我們還是從《飲酒 五》中知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高潔的菊花,悠遠見南山,自由的飛鳥,構(gòu)成恬靜的意境,襯托出詩人“清風(fēng)高潔”的品質(zhì)。陶淵明的詩里面有著菊花般的清新自然。尤其他歸隱后的一些作品,不事雕琢,灑脫恬淡。他沿襲魏晉詩歌的古樸風(fēng)格,且又自成一體,開創(chuàng)了田園詩派,打破了玄言詩壟斷詩壇的格局。“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今日天氣佳,清吹與鳴彈”等等。這些詩句雖然平淡與平易,然而,非一般人所能效及。
元好問曾如是說,“一語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淳”。讀他的詩如見平林漠漠,草色青青;如臨山風(fēng)徐徐,清泉淙淙。不知迷住了多少后人。他的詩讓人對隱逸產(chǎn)生了詩意的遐想,把歸隱提升到一種境界。尤其一些官場不得意者,宦海失意人好吟詠他的詩,以此為自己找到精神慰藉。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與他“豈能為五斗米向鄉(xiāng)里小兒折腰”一脈相承。杜甫在安史之亂之后,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把陶淵明引為知己,中唐詩人白居易,非常敬仰陶淵明的為人,仿效陶淵明的詩風(fēng)作詩十六首。包括王安石,蘇東坡,等等。古代的文學(xué)因陶淵明而寂寞,也因陶淵明而精彩。
陶淵明不只愛酒,更愛菊花,所以家里有自產(chǎn)的佳釀菊花酒,將菊花與酒結(jié)成一體,既滿足他的口腹之欲,也滿足他的精神升華。《飲酒 七》:“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憂物,遠我遺世情。一觴雖獨進,杯盡壺自傾。日入群動息,歸鳥趨林鳴,嘯傲東軒下,聊復(fù)得此生。”
在《九日閑居并序》中陶淵明曾寄情懷道:“余閑居,愛重九之名。秋菊盈園,而持醪靡由,空服九華,寄懷于言:世短意常多,斯人樂久生。日月依辰至,舉俗愛其名。露凄暄風(fēng)息,氣澈天象明。往燕無遺影,來雁有余聲。酒能祛百慮,菊解制頹齡。如何蓬廬士,空視時運傾!塵爵恥虛罍,寒華徒自榮;斂襟獨閑謠,緬焉起深情。棲遲固多娛,淹留豈無成。”真可謂:“菊花知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