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平帝元始五年(公元5年)四月,長安吏民為王莽請?jiān)讣庸贂x爵,上書者487572人;諸侯王公、列侯、宗室亦皆叩頭請?jiān)福?ldquo;宜亟(急)加賞于安漢公。”王莽謙讓,吏民猶固請不止。五月,朝廷策命王莽以九錫。
九錫,是西周時(shí)的最高禮遇,即天子賜給功高權(quán)大之臣的車馬、服飾、儀仗等九種禮器,比于天子。誰擁有九錫,誰就具備當(dāng)皇帝的資格,象征著要改朝換代了!顿Y治通鑒》輯錄的這件事給后世提出了一個(gè)尖銳考題:王莽是世人皆知的巨奸大惡,民眾為何這樣擁戴他呢?
示人以“恭”,封侯輔政。王莽的姑姑王政君乃漢元帝皇后,其子劉驁(ào)繼位為成帝,她自然成了皇太后。王政君有兄弟八人,王曼早死,其余七人皆封侯。王莽即王曼之子,父死不得封侯,但恭謹(jǐn)為人,勤奮博學(xué);孝敬寡母寡嫂,名聲遠(yuǎn)播;禮敬天下名士,如同弟子;尊敬伯父叔父,謹(jǐn)慎小心。其伯父、大將軍王鳳病,王莽侍奉床前,親嘗湯藥,月余衣不解帶,蓬首垢面。王鳳將死,向成帝薦舉,王莽得拜黃門郎,升射聲校尉。不久,朝臣皆贊頌王莽賢能,成帝封王莽為新都侯,升光祿大夫。此后王莽為人更加恭敬,聲譽(yù)日隆,38歲升任大司馬,輔佐朝政。
示人以“謙”,兩次隱退。成帝死,其侄劉欣繼位為哀帝,其母族、妻族親貴皆封侯,與王莽分庭抗禮。王莽謙退,“上疏乞骸骨”(退休),哀帝不許,乃復(fù)出視事。不久,哀帝設(shè)宴未央宮,把生母傅太后座位排在王政君座旁,王莽認(rèn)為她不能與王政君并列,撤座。傅太后大怒,拒絕赴宴。王莽避讓,“復(fù)乞骸骨”。哀帝無奈,“賜黃金500斤,安車駟馬,罷就第”。這兩次隱退,使王莽賺足了政治資本。
示人以“公”,連殺二子。王莽有四子。長子王宇不滿王莽所為,使妻兄呂寬夜持狗血灑其門,裝作鬼神嚇唬他。不料呂寬當(dāng)場被捉,供出王宇,王莽逼王宇喝毒藥而死。次子王獲殺一家奴,王莽令其自殺。
示人以“仁”,散財(cái)于眾。哀帝死,平帝立,王莽女兒被選為皇后,朝廷聘禮2億錢,王莽接受4000萬,以3300萬分給平帝11個(gè)滕嬪家(天子初娶12女),只留700萬。群臣上奏“皇后聘禮太少”,朝廷再增2300萬,合3000萬,王莽分1000萬賑濟(jì)王氏九族貧困者。
示人以“廉”,生活儉樸。王莽任大司馬輔政后,克己不倦,朝廷賞賜全部施舍屬下,生活如同貧民。母病,公卿列侯夫人看望,莽妻迎接,穿戴樸素,眾人以為女傭,問知是夫人,皆驚愕。王莽遇天災(zāi)不吃肉,王政君下詔“愛身為國,應(yīng)不時(shí)食肉”。王莽輔佐成、哀、平三代漢帝,王政君詔命“安漢公”,以其“有安漢家之功也”。
白居易詩云:“王莽謙恭未篡時(shí)。”他是用偽善面目欺騙了天下人。王莽“乞骸骨”歸家三年,哀帝死,舉朝官員皆舉薦王莽主喪,王政君詔令王莽復(fù)出再任大司馬,輔佐平帝。一晃四年,王莽克勤克儉,享譽(yù)天下,于是就出現(xiàn)了萬民請?jiān)、賜九錫這些事情。
王莽見民心可用,就撕去偽善面紗,于元始五年十二月毒死平帝,立兩歲的漢室后裔劉嬰繼位,號“孺子”。接著唆使武功令孟通妄奏:淘井得白石,上書“告安漢公莽為皇帝”。王政君只好詔令王莽為“假(代)皇帝”,攝政。兩年后,王莽索要傳國玉璽要做真皇帝,王政君這才看清他的猙獰面目,怒罵道:“爾父子宗族,不顧恩義,狗豬不食其余!”投璽于地,摔掉一角;金匠鑲之,始有“金鑲玉”之說。王莽就這樣建立了新莽政權(quán),當(dāng)了皇帝。
王莽利用民意篡奪了天下。那么人們不禁要問:40多萬民眾為王莽請?jiān)冈靹,是對還是錯(cuò)?西漢后期,朝廷暗弱,后戚擅權(quán),社會矛盾極其尖銳,迫切需要周公式人物匡救時(shí)弊,但幾十年沒出這樣的人。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王莽粉墨登場,利用民意以售其奸。因此,王莽的出現(xiàn)是歷史的悲劇,不是某個(gè)人或某些人的錯(cuò)。人民是無辜的,后人不應(yīng)脫離當(dāng)時(shí)的社會環(huán)境,輕率地譏笑請?jiān)该癖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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