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塢鎮(zhèn)蘇羊寨,是崤函古道上一個并不引人注目的山寨。它位于洛陽宜陽西部,南鄰女幾山,隔洛河與三鄉(xiāng)相望。這里是西晉末年涼州牧和前涼王國的奠基人張軌的故里,他“威著西州十三年”,為絲綢之路的暢通和邊疆的穩(wěn)定發(fā)展,立下了蓋世功勛。
1 女幾山中二隱士
提到張軌,不得不提到女幾山!稌x書•張軌傳》說:“張軌與同郡皇甫謐(mì)善,隱于宜陽女幾山。”女幾山是張軌出仕之前的隱居之地。
女幾山位于宜陽西部的洛河南岸,這里奇峰林立、飛瀑高懸、煙云浩渺,自古被稱為仙山。女幾山與漢山隔洛河相望,為崤函古道之管鑰。唐憲宗時,宰相裴度討伐淮西吳元濟,過女幾山,在這里刻石題詩云:“待平賊壘報天子,莫指仙山示武夫。”這座仙山,曾吸引著無數(shù)的文人騷客前來游覽,明朝畫家唐寅曾不遠千里而來,在這里度過整個春天,畫成自己的得意之作《春游女幾山圖》。
女幾山自古多隱士,最著名的不是張軌,而是他的老師皇甫謐。皇甫謐和張軌的祖籍都是安定郡,皇甫謐于東漢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出生于新安縣,曹魏時期舉族遷至女幾山。
皇甫謐是那個時代的通才,著述甚多,名滿天下。他一生布衣,在女幾山以種地、采藥、教書為生。張軌的父親張溫與皇甫謐是摯友,曹魏景元元年(公元260年),張溫就將6歲的張軌送到皇甫書院。從此,張軌跟從皇甫謐學習22年之久,并寫出了《易義》等一批學術(shù)著作,成為一代名儒。
2 渠谷水濱云中塢
張軌、皇甫謐的隱居地在女幾山的何處呢?我們一般會認為,他們一定住在白云之巔、奇峰之上的洞穴之內(nèi)或茅屋之中。事實上,這是個誤解,因為隱居地并非住了兩個人,而是有幾大家族的數(shù)千人,這個地方就是女幾山云中塢。
云中塢是魏晉女幾山中唯一的居民區(qū)。塢,即塢堡,又稱塢壁,是一種具有防御性設(shè)施的城堡式建筑。云中塢是張氏家族和皇甫家族共同創(chuàng)建的,張軌就出生在這里。曹魏建都洛陽后,由于人煙稀少,下令在以洛陽為中心的二百里內(nèi),聽任民眾前來居住開荒,特別是在宜陽設(shè)典農(nóng)使,鼓勵民眾修建堡塢莊園。當時,舉族遷來宜陽的人很多,如云中塢附近就有杜恕建的一泉塢。
北魏酈道元《水經(jīng)•洛水注》載:“洛水又東,渠谷水出宜陽縣南女幾山,東北流徑云中塢,左上迢遰(dì)層峻,流煙半垂,纓帶山阜,故塢受其名。”民國《宜陽縣志》卷二載:“云中塢,即今之蘇羊寨。”
經(jīng)考察,蘇羊寨位于渠谷水之濱的七峪山上,七峪山南鄰花果山,北臨洛河,地勢雄偉,如在云端,F(xiàn)存古寨是在云中塢原址上所建,是北宋以后的風貌。此地易守難攻,七峪山上土地肥沃、溪流處處,自古就是人類宜居之地,著名的蘇羊仰韶文化遺址就在這里,說明從距今五六千年前起,這里就是女幾山地區(qū)的重要聚居區(qū)。
西晉泰始十年(公元274年),張軌娶妻辛氏,辛氏出身宜陽大族,斷文識字,非常賢淑。兩年后,其長子張寔(shí)出生于云中塢。
西晉太康二年(公元281年),皇甫謐向朝廷推薦自己的四大弟子張軌、摯虞、牛綜、席純,他們同時入朝為官,結(jié)束了女幾山的求學生涯。次年,皇甫謐病卒于云中塢并葬在這里。
3 戡定涼州絲路通
西晉永寧元年(公元301年)正月,涼州大亂,張軌臨危受命,出任涼州刺史。在此之前,張軌在洛陽先后擔任太子舍人、散騎常侍、征西軍司等職務(wù)。
涼州是西北重鎮(zhèn),西晉時涼州領(lǐng)八郡四十六縣,后增為九郡四十八縣,而涼州刺史兼西域都護管轄的范圍,包括了東起金城(今甘肅蘭州),西到西域的廣大地域,是河西走廊至西域的最高軍政長官。
西晉時期,涼州很不穩(wěn)定。咸寧五年(公元279年),鮮卑禿發(fā)部攻破涼州,占據(jù)主要城鎮(zhèn),阻斷西晉與河西之交通,西晉朝廷大震,遣威武太守馬隆統(tǒng)軍攻之,局面暫時得到控制。元康元年(公元291年),“八王之亂”開始,天下大亂,鮮卑禿發(fā)部再次起兵,與官軍連年征戰(zhàn)于河西,數(shù)任涼州刺史皆被殺,到張軌出任涼州刺史時,涼州已基本失控。
張軌帶領(lǐng)云中塢全體部眾西行,一路招集流民并選取精壯者組成一支勁旅。到當年九月,張軌一行到達涼州,對叛軍進行突然襲擊,斬敵萬余,從此威震西土。張軌任用有才干的涼州士人宋配、陰充等人為股肱謀士,共同治理涼州。
永興二年(公元305年),張軌大修涼州治所姑臧城(今甘肅武威市)。鮮卑禿發(fā)部大舉圍攻姑臧城,張軌派宋佩帶兵出城迎擊,斬殺其首領(lǐng)若羅拔能,俘敵十多萬,徹底戡定涼州。
4 欲避位歸老宜陽
張軌始終忠誠于西晉,自“八王之亂”起,各州都不再向朝廷納貢,唯有張軌進貢不絕。匈奴貴族劉淵起兵反晉后,中原大亂,張軌多次派北宮純等將領(lǐng)率兵勤王。他先后被西晉任命為安西將軍、鎮(zhèn)西將軍、涼州牧等,成為河西和西北廣大地區(qū)的實際統(tǒng)治者。但是,他始終恪守忠君愛國的信念,勢力維護國家的統(tǒng)一和邊疆穩(wěn)定。
張軌在河西13年中,選賢任能,大建學校,努力發(fā)展區(qū)域經(jīng)濟。他除注重加強境內(nèi)的經(jīng)濟建設(shè)外,還十分注意與中土和西域的商貿(mào)交往,為此,他頒行錢幣法規(guī),鑄造五銖錢幣,對向東方、西方的商品交換起到了積極作用!稌x書•張軌傳》載:“蒼生鵠企西望,四海注心大涼……張涼州一時名士,威著西州。”在張軌的經(jīng)營下,“西州”成為當時國人向往的“樂土”,天下的一塊“安樂州”。
《晉書•張軌傳》載,建興二年(公元314年),張軌病重,上書朝廷,請求“欲避位,歸老宜陽”。但未待朝廷答復(fù)而病故,其子張寔繼承父職。西晉滅亡后,北方處于大分裂時期,張寔建立涼國,后來張軌被尊為涼國太祖。從張軌起,張氏家族前后統(tǒng)治西涼地區(qū)長達76年,史稱“前涼”。
前涼積極經(jīng)略西域,使西域成為前涼版圖的一部分。這一段歷史時期,在西域發(fā)展史上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就全國而言,前涼經(jīng)略西域史是中國西北邊疆史和絲綢之路史的一部分,它為中國西北地區(qū)經(jīng)濟、政治、文化的發(fā)展乃至民族大融合有不可忽視的歷史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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