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大梁論學
http://m.b6man.com 添加時間:2014/4/2 8:39:01 來源:河南省旅游局信息中心 點擊次數(shù):
莊子23歲時開始離鄉(xiāng)遠游。南游一年多后,他返回家鄉(xiāng)蒙邑,卻得到了老母已經(jīng)離開了人間的消息。
他哭祭母親之后,決定再次出游。莊子忽然想到同為宋國人的惠施是魏國國相,便想去大梁拜訪他。
惠施是個政治家、辯客和哲學家;菔╇m然是宋國人,但他最主要的行政地區(qū)是魏國,是合縱抗秦的最主要的組織人和支持者。在《莊子》三十三篇中,多次提到惠施。他們最著名的故事就是濠梁之上的答問。一天莊子與惠子游于濠河的橋上。莊子說:“白魚在河水中游得多么悠閑自得,這是魚的快樂啊。”惠施說:“你不是魚,怎么知道魚的快樂呢?”莊子說:“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惠施說:“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你本來就不是魚,你不知道魚的快樂,是可以肯定的!”惠施死后,莊子十分慨嘆沒有對手了。
莊子還沒有到大梁時,惠施就已經(jīng)知道了;菔┖芫脹]有莊子的消息了,一直認為他到楚越之地閱歷民情去了。公子喬卻告訴惠施說:莊子漫游南蠻后學問有了很大進步,要來游說魏王,取代您的相位;菔┯行@慌起來,就派人在國都搜捕三天三夜。沒想到莊子卻主動登門了。
莊子見到惠施后說:“相國大人,我給你講了個故事吧。”
“洗耳恭聽。”
“南方有一種鳥,從南海往北海飛。在路上,它不是梧桐樹的地方就不棲息,不是竹子的果實就不吃,不是甜美如醴的泉水就不喝。有一只貓頭鷹弄到了只死老鼠,當它要吃時,正好這只鳥從它頭上飛過。貓頭鷹以為是來搶它的死老鼠的,就緊張地仰頭對這只鳥發(fā)出一聲威嚇。”
說到這里,莊子直盯著惠子說:“相國大人,你派人搜捕我。難道是想用你的大梁相位來‘嚇’我嗎?”
惠施有些慚愧起來,親熱地拉著莊子的手說:“哪里哪里,我怎么會呢?幾年不見, 你耿直的脾氣真是一點兒沒變。我惠施也不是那貪戀死耗子之輩啊。”便盛情邀莊子住下來。
莊周在相府客居,白天讀書,晚上與惠施以及眾門客縱論列國風云。
一天晚上,惠施對莊周說:“魏惠王聽說你住在我這兒,想見見你。”
莊周說:“我不想去見他。”
惠施說:“魏惠王在列國諸侯中算是尊重人才的,他對搞各種學說的士人都能以禮待之。魏惠王看過你的文章,對你的學說有所了解,想結識結識你。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愫么醯媒o我也個面子呀。”
莊周勉強答應了。
惠施說:“我讓手下人給你定做了一套象樣的衣服,明天你換一下吧。”
莊周一聽就火了:“為什么去見魏王就非得穿上新衣服呢?魏王不也是人嗎?他是君主,我是老百姓,見他我就得換新衣服嗎?”
惠施趕忙讓步:“好吧,好吧,不換就不換。”
第二天,惠施與莊周乘坐馬車按約定的時間來到王宮大門前。一下車,惠施才發(fā)現(xiàn),莊周不但衣衫襤褸,腳上的麻鞋也破得實在不成樣子,前后還張著兩個大口;菔┶s緊讓手下人找來了一根麻繩,將鞋幫、鞋底與莊周的腳一古腦綁在了一起。
惠施和莊周在侍衛(wèi)的陪同下,來到魏惠王的大殿上。龍案前,魏惠王正襟危坐,兩旁肅立著內侍和衛(wèi)士。惠施跪下,叩頭行臣子禮,然后退到一旁。莊周立在當庭,翻著眼睛細細打量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
只聽得侍衛(wèi)喝道:“大膽村夫,竟敢無禮!”
在一旁的惠施連忙對莊周使眼色,示意他向魏惠王行禮,沒想到莊周看也不看他,還是直直地站著,答了一句:“我不是大王的臣民,為什么要行禮呢?”
魏惠王笑了:“先生果然名不虛傳。∶舛Y吧。莊先生,我老眼昏花,你走近一點,讓我看看你的尊容。”
莊周站著沒動,反而說:“大王,還是您走下寶座到我跟前來吧。”
魏惠王嚴肅起來:“莊先生,就是看在老幼的份上,你也該往前走幾步吧!”
莊周不慌不忙地說:“大王,您不是禮賢下士嗎?您難道想放棄這樣一個博得禮賢下士之名的好機會嗎?”
魏惠王立刻轉怒為喜,離開寶座,來到莊周跟前。他繞著莊周轉了一圈,看見莊周穿的粗布衣服上補了好幾個補丁,尤其是莊周那用麻繩綁住的鞋,覺得很好笑,便做著友善的樣子拍著莊周的肩膀說:“先生,像您這樣的才智之士,怎么弄得如此疲憊呢?”
莊周說:“大王,作為一個士,沒有一定的理想去追求,沒有一個精神支柱,才能說是疲憊。像我這樣衣服破爛,只能說是貧窮,因為我有自己的精神支柱,我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魏惠王笑了:“您既然有自己的精神支柱,又為什么搞得如此貧窮呢?”
莊子回答說:“大王難道沒有見過猿猴嗎?當它們在樹枝光滑的樹林中時身手敏捷,動作迅速,即使是善射的后羿也無法射中。等到碰見長滿荊刺的樹木時,它們小心翼翼地行走,兩眼不停地觀察著周圍的枝條,每動一下都心驚肉跳。這并不是它們沒有以前柔軟靈活,而是周圍的環(huán)境不利于它們行動。我們所生活的這個時代,君主昏庸,大臣殘暴,對人民造成的傷害比那些長滿荊刺的樹木還厲害,人民難以安居樂業(yè),像我這樣能在貧窮中追求精神理想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魏惠王心中不悅,默默回到自己的寶座上。
過了一會兒,魏惠王方才開口:“先生,您在山林村野居住著,整天吃的是粗食,今天到我這兒來,不想嘗嘗我的酒肉嗎?”
莊周說:“大王,我到這兒來,不是要嘗嘗你的酒肉,而是應我的朋友惠施的要求,來慰勞您的。”
魏惠王笑得連眼淚也出來了:“先生,我作為一個萬乘之主,還需要您來慰勞嗎?您用什么來慰勞我呢!”
莊周說:“大王,我來慰勞您的身體,也來慰勞您的精神。”
魏惠王洋洋自得起來:“我身體健康,精神愉快,何必用先生您慰勞呢?”
莊周說:“大王如果一味地去滿足自己的各種欲望與嗜好,憑著自己的好惡之情去縱情聲色,就會損害您的自然的性命,這就會得病;如果你禁止自己的欲望,堵塞自己的好惡之情,那么您的耳目就得不到滿足,也會得病。我就是特地來給您治這兩種病的。”
魏惠王有些慍怒,沒有說話。
莊周繼續(xù)說:“大王,您熟悉狗和馬吧。我就給您講一講我相狗馬的標準。下等的狗,吃飽了只知道睡覺;中等的狗,機靈警覺,見日而吠;上等的狗,表面上看起來就像喪失了魂魄,無所事事。相馬也是如此。走起路來,直者中繩,曲者中鉤,方者中矩,圓者中規(guī)的馬,雖然難得,只能是國馬。國馬不如天下馬。天下馬憑借著他天然的材質,不用矯飾,不用訓練,平時看起來就像丟了魂兒一樣沒精打采,但是,一旦跑起來,奔逸絕塵,不知其所。”
魏惠王聽后,失望地說:“狗和馬與我有什么關系呢?”
莊周說:“大王,你還不明白嗎?你如果能夠保養(yǎng)自己的天然本性,消除內心的邪惡欲望,一切順其自然,就能夠像天下馬那樣,你的病就會根治。”
魏惠王面露喜色說:“先生,你的養(yǎng)生之道還真有道理,我愿一試。我打算聘請你為我的內廷顧問,專門負責我的養(yǎng)生事務,怎么樣?”
莊周搖了搖頭,說:“大王,我可不想住在王宮里染上這種令人擔憂的怪病。雖然吃不到美味佳肴,我還是愿意住在村野里,過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言畢轉身就走。
魏惠王幾乎就要動怒了。
惠施連忙上前叩罪:“大王,您別見怪。莊周講話就是這樣的,他絕無故意頂撞大王之意。”
魏惠王擺擺手:“去吧去吧。”
坐車回相府的路上,莊周對惠施說:“這些王侯們原來也是這般愚蠢,讓我三言兩語就逗得手舞足蹈起來了。”
魏惠王自從見過莊周之后,總是想念著那個穿著破爛但是逍遙自得的怪人。他決定再一次請莊周來,讓莊周詳細地講一講養(yǎng)生的哲學。
二人分賓主坐定,魏惠王便迫不急待地說:“先生,您今天給我好好講一講養(yǎng)生的哲學。”
莊周說:“養(yǎng)生關鍵在于身體力行。您只要能夠將榮華富貴、土地、人民統(tǒng)統(tǒng)拋棄,就可以得到精神愉快。”
“可是,我的這些榮華富貴、土地人民是先君遺留給我的,我怎么能拋棄呢?”
“大王,您見過蝸牛嗎?剛才我在您的花園中,看見有一個蝸牛,在它的左角上,有一個國家,名叫觸氏,在它的右角上,也有一個國家,名叫蠻氏。觸氏與蠻氏為了爭奪一塊土地,發(fā)生了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有一天,他們約好作最后的決戰(zhàn)。這一次,觸氏大獲全勝,他們殺死了數(shù)以萬計的敵人,并且追入蠻氏的國境,整整走了十五天才開始撤退。”
魏惠王將信將疑地說:“先生,那小小的蝸牛角,哪兒有什么國家。「螞r還能伏尸數(shù)萬、追逐旬有五日。再說,那么一點土地,還值得去爭奪嗎?”
“大王,我可以給您確證,這完全是事實。無窮之中有天下,天下之中有魏國,魏國之中有大梁,大梁之中有你,這樣層層相映,大王與那蝸牛之角的蠻觸之國還有區(qū)別嗎?”
“沒有。”
“既然沒有區(qū)別,那么魏國與齊國的戰(zhàn)爭還值得嗎?”
魏惠王陷入了沉思。
送走莊周之后,魏惠王對惠施說:“你的那位朋友莊周可真是一位大人物。可惜的是,莊先生的學說很難做到,就像掛在天上的太陽,可望而不可及。”
自從魏惠王兩次召見應周后,莊周的名聲就越傳越大了。
(作者:任崇熹 責任編輯:陳艷華) 【回到頂部】 【返回上頁】 【關閉窗口】